端午节在寝室里荒了三天,像是一个仪式。连着两天接到爸爸妈妈的电话,他们想让我去苏州。我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出门也不想挪地方,更不想跟别人说话,处于一种非常无聊并无趣的状态。现在我觉得头有点晕,像个病人,难道是在床上呆久了的缘故?
这雨已经接连着下了三天了,本来这样的天气是很适合去动物园的,看看那只名字叫做萧萧的大猩猩。灵长类动物大部分要比其他的聪明的,从这只猩猩身上便可见一斑。他被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是很幽默的。每当有游客经过,他便一下子扑上来冲着人们狂吐吐沫,而且是不停地吐,狂傲地吐。人们站在那里就看着他傻笑,笑得越欢,越是给他拍照,他就越是一副嚣张的不可一世的神情,如果可以的话,他定是要伸出一支中指的。
我不想去苏州也是有其他原因的。前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一件事情,我未曾向他人提起。大部分关于爸爸妈妈的恋爱经历,我是从他人的口中得知的。有些来自我的表姐们,有些来自叔叔阿姨之间平日里开的玩笑。我的爸爸妈妈都是乐观开朗的人,因为这一点我有了一个幸福的童年。实际上,我的爷爷是一个地地道道老实巴交的农民,而我的奶奶总是有些不甘落寞,也许是寂寞与平庸的,直到她老了也是,在我看来她已经不甘到了有些神经质的地步。我爸爸的性格多多少少有点像奶奶,尤其是近些年,他的身体与判断力都已大不如前。他不停地转行,不停地经历从落魄到稍有起色再到有些许成就的过程。南方八九十年代出来闯荡的青年人,大部分都只能靠自己。楼哥写道“南方的父母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羽翼的”
我觉得很有道理,现在的南方的确如此,就像那个年代的北方城市一样。
这样看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家的生活是很贫困的,甚至是有一些潦倒。可在我的印象中,我家似乎从来没有过过穷日子。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因为高考屡次落榜只得去拜师父学些裁缝的手艺,在我出生之前,他经营一家裁缝铺,而我那不想再唱戏了的妈妈成了他的徒弟。叔叔们说爸爸做的衣服总是很时髦的,当然,他现在已经不会拿剪刀了。我还能够依稀记得那家裁缝铺的样子,甚至能回忆起我在妈妈肚子里时发生的事情。白天的时候,爸爸妈妈在一张案台上拿着一块红色的扁扁的粉笔比比划划,裁裁剪剪。80年代的温岭农村没有酒吧没有舞厅也没有卡啦OK,到了晚上,我们家的那所房子便成了二塘街上所有游荡着的小青年们的聚集地。那些青年都与我的爸爸妈妈一般大的年纪,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没有成家。虽说当时的物资极为贫乏,可这群才狼一样的人也能将这小小的地方弄得觥筹交错夜夜笙歌,常常醉到不省人事地步。在我出生之后,他们自然也就多了一样新的娱乐活动,那就是把我像皮球一样放在手掌心颠过来抛过去,抑或是出去给我买些小玩具做礼物。现如今,这群当时在我家吃喝拉撒无恶不作的小青年有的成了税务所的所长,有的在海边拥有一个很大的农场,也有的靠卖石油发了财。他们现在大都挺着一个巨大无比的肚子,在老婆孩子面前扮得人模狗样,见到我便要感慨,“筱筱,想当初,你还一泡尿尿到叔叔的肚子上哩,你还记不记得?”我哪里记得牢这档子事。只怪我生得太早,小时候被这帮叔叔蹂躏,长大了还要带着他们各家的小朋友出去玩,碰到小朋友功课不好就要给他们辅导,有孩子想不开了,也要去一一劝说。叔叔们应该庆幸:这一泡尿,值了去了!
女孩子初恋之后,眼神就要变得迷离幽怨好多。男人要变成熟是非要等到有了孩子之后的。1986年4月5日,也就是我出生的那一天之后,我爸爸的眼神也变得迷离幽怨了好许多。从此,我家的酒桌便不再是单纯的酒桌,这一帮狐朋狗友开始在这张面貌依旧的圆桌上策划自己的未来并寻觅一些生财之道了。他们要走出去,走出二塘街,走出温岭,走天到涯海角去。
这个还没写完,走一下先。晚上有个未曾谋面的人约吃饭,这件事很诡异,很奥妙,很戏剧,很疯狂,回来了再细细说。